魏延安：农村电商促进乡村五个振兴

　　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一个事关“两个一百年”目标大局能否顺利实现的重大战略决策部署，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“三农”工作的总抓手。2018年“两会”上，习近平总书记提出“五个振兴”的科学论断，要求推动乡村产业振兴、人才振兴、文化振兴、生态振兴、组织振兴。作为数字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，电商近年在农村发展迅猛，为乡村振兴提供了新动能、新载体。进一步加快发展农村电商，可以在乡村“五个振兴”中发挥积极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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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以农村电商促进乡村产业振兴

　　从实践看，农村电商促进了乡村原有产业的市场拓展，加快了改造升级，甚至是催生了农村新的产业。

　　农村电商拓展了乡村既有产业的网络销售。像成为电商网红产品的“廖奶奶的咸鸭蛋”，就是因为邮乐网、淘宝网的成功策划，由一个农户的特色产品变为一个当地的特色产业，有力地带动了产业发展和农民增收。一些地方原有的产业因为电商的拉动而规模不断扩大，江苏沭阳县的花木产业在电商发展以前不到10万亩，但是随着淘宝村、淘宝镇的产生，大量的花木通过电商销售，拉动花木种植面积扩大到50万亩。电商让沭阳花木产业的发展蓬勃兴旺。

　　农村电商催生了一些农村原来没有的产业。像江苏睢宁的东风村、浙江丽水的北山村等都比较典型，往往是在一两个带头人的带领下，利用网上的优势，在乡村催生出新的产业。比如东风村原来是收破烂儿的，现在搞起了家具，每年销售超过50亿元；北山村原来是卖烧饼的，现在却成为中国户外用品淘宝第一村。

　　农村电商推动了乡村原有产业的转型升级。好多农产品在生产的时候就决定了不好卖，因为不符合消费者需求。所以，电商要运用大数据倒推产业进行转型。目前出现很多电商在农村流转土地，推动农民进行标准化、规模化的定制化生产。像主要销售西部特色农产品的西域美农公司就流转了农民的土地，按照掌握的消费大数据，指导农民种什么、怎么种、如何管理等。而一些大的电商平台也与政府合作，把“手”伸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，直接从生产源头开始进行全程控制，典型像阿里巴巴的农村淘宝兴农计划。

　　农村电商催生了电商服务业等新的配套产业集群。搞电商就必须有包装，包装又连接着印刷，印刷又必须有纸箱加工、打包带生产等；配送则需要快递物流，接着需要配套仓储和必要的加工储藏；美工摄影、数据分析、市场推广、人才培训等电商服务业更是必不可少；大量人流、物流、信息流、资金流聚集，又催生生活服务业如商店、住宿、餐饮、娱乐等方面的发展。像江苏沭阳花木电商，从卖鲜花开始，带动了营养土、花肥及铲子、剪子等花木管理工具的销售与生产，有的仅生产捆扎绳也发了大财；卖鲜花之后又开始卖干花，进一步发展到各种手工创意花，一直到后来用电脑设计、机器加工花；花木产业本来就是一个美丽的产业，又带动了乡村旅游业的发展，兴起了民宿和农家乐。

　　农村电商带动了农民就近就业创业。电商是一个劳动密集型行业。如电商包装流水线上，仅最后一关的贴单打包就需要大量的劳动力，大多数是需要在家带孩子、无法外出打工的农村留守妇女，月收入得到了大幅度提高，生存质量明显提升。一些外出务工的女孩子回乡做起了美工、客服，既体面，收入还不错，生活稳定了下来。随着电商的加快发展，逐渐形成了一个互联网经济生态圈，形成了丰富的电商要素，好多年轻人可以借着便捷的人才培训、低廉的仓储物流成本等，做起了相关领域的创业。

　　02

　　以农村电商促进乡村人才振兴

　　实施乡村振兴战略，人才是重要支撑。农村电商的兴起，带动了一批年轻人到农村创业，实现了乡村人才的回流，有利于破解人才瓶颈制约。

　　农村电商吸引了大量返乡创业。电子商务属于较为体面也收入较高的行业，创业成本低，参与便捷，吸引了大量的农民工、大学生和其他社会群体返乡创业。2017年全国农村网店已达985万个，带动就业人数达到2800万人；全国返乡下乡创业人员达740万人，分布在电子商务、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等领域。除遍布全国的农村电商基层站点吸引大量就业外，淘宝村成为农村互联网“双创”的重要载体。2017年全国发现2118个淘宝村和242个淘宝镇，活跃网店超过49万个，带动直接就业超过130万个。曾经让人忧虑的农村老龄化问题，也因为电商的到来出现缓解。据统计，农村电商从业人员中，年龄在20至29岁的占75.9%，30至39岁的占18.6%，两者合计接近95%。

　　农村电商吸引了城市青年开始新“上山下乡”。在看到农村电商的广阔发展前景后，一批城市青年开始来到农村寻找适合自己的发展项目。像从上海辞职到新疆创业的新农人刘敬文团队，创建了维吉达尼电商品牌，运用社交原理宣传南疆贫困地区农户的真实生产生活情况，将他们的原生态农产品以较高的价格在网上销售出去，增收效果十分明显，也得到了阿里巴巴平台的大力扶持。类似的白领、海归到农村从事电商及互联网创业的案例，媒体报道的已经越来越多。

　　农村电商为农村残疾人提供了难得的自强机遇。残疾人难以从事体力劳动，从事电商不需要太多体力，简单便捷，残疾人电商创业典型案例不断涌现，让更多残疾人看到了希望。各地举办电商培训的过程中，经常有残疾人在家人的掺扶下参训，也有自己坐着轮椅来的。在陕西洛川、三原等县，出现了残疾人一年也能从网上卖出几十万元苹果的案例。目前，政府部门和电商平台也针对残疾人电商创业制订了优惠政策，如商务部与中国残联合作的残疾人电商扶贫计划，阿里巴巴推出的女性残疾人电商创业“魔豆妈妈”计划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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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以农村电商促进乡村生态振兴

　　农村的生态振兴总是与经济社会发展息息相关，农村电商的发展，为生态振兴带来新的机遇也带来新的挑战。

　　农村电商的发展实现了低污染的乡村工商业复兴。农村工商业的发展在上个世纪80到90年代初期曾经掀起过一个高潮，解决了上亿农民的“泥腿子上岸”问题。后来随着乡镇企业的式微，大量农民还是走向了离土又离乡的城市打工之路。农村电商兴起，带动了工商业在农村的复兴，最为典型的就是大量淘宝村、微商村的诞生，这一工商业复兴明显与上一次的“村村点火，户户冒烟”式的低水平工业发展有本质区别。一般不用点火，也不用冒烟，主要是网上零售及其配套产业，大多数是环保生态的，有的甚至就没有污染。

　　农村电商促进了农村环境友好型发展。比如说原来好多农产品的生产是要用大量化肥农药的，但是因为电商的发展，建立了城乡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直接联系与信任，可以减少农药化肥的使用，发展生态农业，实现优质优价，获得更高收益，这是对原有产业环境友好型的改造。这些年，社交电商、社群经济、网络众筹、网上认养等新型“互联网+农业”模式的出现，让生态农业比以往更有了更好发展的基础。

　　农村电商催生了节约国土空间的资源友好型发展。农民发展农村电商，住在自己的家里，商品也摆放在自己的家里，往往是前店后厂，不用征地，不用建专门的车间，低成本地实现了网络经营和相关要素的配套。可以说，是对现有农村资源的充分利用，也是低成本工商业发展的典范。特别是农村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，快递物流业的发达，互联网的普及，愈发使农村绿色发展成为可能。

　　农村电商推动了对农业资源特别是农业废弃物的有效利用。比如江苏沭阳的手工干花生产，是使用玉米棒的包衣制成的，就是对典型的农业废弃物的再利用。还有网上开发的核桃分心木产品，其实过去一直当作果皮纸屑处理掉，但今天因为电商而成为畅销网货。也正是因为有了网络，一些废弃物才真正体现了“放错地方的资源”的应有价值。

　　当然，电商会使用大量的包装及捆扎材料，带来新的生态问题，电商自身的绿色化还需要进一步加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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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以农村电商促进乡村文化振兴

　　有了农村电商，人回来了，新理念也进来了，对传统的乡土文化正带来新的影响，推动乡村文化在传承创新中复兴。

　　农村电商改变了农民的传统观念。赫赫有名的揭阳军埔淘宝村的带头人是残疾少年王创平，其他淘宝村也有似曾相识的青年电商身影，还有那么多在传统眼光里无法正常就业和工作的所谓农村“问题少年”，也在网上打开了事业的新天地。他们的成功打破了村民的传统观念，带领周边农民在互联网的风口实现了千百年来最大的转型，不再种地了，而是在点鼠标；不再操心土地的收入能否养活老小，而是担心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订单如何完成；他们早已告别了农业，甚至也跨越了工业，成为最流行的互联网从业者，这对农村乡土社会带来了根本性冲击，其变化绝对可以震惊世界。

　　农村电商带来的文化流促进了乡村文明建设。农村传统文化，既有精华，也有糟粕，必须进行扬弃。农村电商的发展，不仅带来了大量的人流、物流、信息流、资金流到农村，也一并带来了值得高度关注的文化流，有新的思想观念，有的管理理念，有新的生活态度，有新的合作精神，原来一味守旧、一盘散沙的农民，在电商到来之后也慢慢跟上了互联网的节奏，在生产生活方面有了新的改变，虽然形式上还在农村，却实际上已经是新时代的新农民。

　　农村电商促进了乡村优秀传统文化发扬光大。乡村文明是相对于城市文明的人类文明形态，根植于优秀农耕文明中的乡土人文、古风精神、礼尚道德在新时代依然焕发着夺目的光彩，还有大量传统村落、建筑、民俗等优秀文化遗产需要保护和继承好。农村电商的到来，特别是旅游电商项目的开发，让更多的乡土文化得以广泛传播，让更多的农村文化遗产为人所知，在开发中得到了保护。

　　农村电商也促进了农村和谐社会建设。农村电商对农村剩余劳动力进行了充分的利用，村庄的闲散人员明显减少，打架斗殴、聚众赌博、封建迷信活动等明显减少。以广东揭阳军埔村为例，自电商发展起来以后，村上的刑事治安案件连年大幅度减少，电商村成了平安村。同时，由于电商将大量的外出劳动力吸引回村，留守儿童减少了，夫妻离异的减少了，留守老人也减少了，农村家庭比以前和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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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以农村电商促进乡村组织振兴

　　农村基层组织建设最大的困扰是后继乏人的问题，也有治理还不科学等问题。伴随农村电商返回或来到农村的一大批年富力强、富有新思想、新技能的年轻人为乡村组织振兴注入了新活力。

　　农村电商带头人可以成为乡村组织带头人。经过几年的电商实践洗礼，农村电商创业者逐渐成为有一定带动能力的带头人，形成了一定的群众基础，一些也有参与乡村治理的愿望。可以及时将其培养为乡村组织带头人的后备力量，支持其积极参与乡村治理。在江苏沭阳，提出了将农村电商带头人培养成党员再培养成支部带头人的思路，为农村干部队伍注入了新鲜血液。

　　农村电商理念可以促进乡村组织治理提升。农村电商实现了农村商业生态的数字化，大数据、云计算带来的公开透明、公众参与等是其重要优势，借助这些优势可以改进乡村治理方式方法。以贫困户的认定为例，就可以借鉴大数据理念，用多维的数据来客观甄别情况是否真实、是否符合标准，一些地方已经按此操作并取得良好效果。有了电商以后，农民也可以在家门口收快递、交话费、订车票、医院挂号等，办理便民服务事项，也可实现农村的“数据多跑腿、农民少跑腿”。

　　农村电商可以改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运行效率。目前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，往往偏重于生产功能，对市场的捕捉能力还不强，预见性不足，特别是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市场经济能力还不强。农村电商将广阔的大市场以便捷地渠道对接给农民，天然地赋予了农民市场化的能力，促进了农村三次产业的紧密结合、深度融合，还通过众筹、预售、订制、领养等方式促进产销衔接；从电商的需要出发，倒推产业的标准化、质量可追溯和品牌化进程，对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健康发展有积极意义。

　　电商从来都不是孤立的经济现象，更不是凭空而来的新产业，而是互联网对原有产业的改造、提升与深度融合。虽然农村电商发展还相对滞后，但后续还有很大潜力，只要坚持好新发展理念，努力实现高质量发展，就一定能为乡村振兴更多助力。

　　（二〇一八年十月八日夜完稿）

　　【首发于《经济》杂志2018年第21期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