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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超越乡愁:从扎堆“经济”,到深挖“价值”  


  “乡愁”不等于“乡愁经济”

  自从2014年“记得住乡愁”开始被舆论发酵,聪明的商家就已经注意到了“乡愁”背后的商机。

  什么商机?大家都在谈乡愁,到底什么是乡愁?对每个人来说不就是对小时候的一种生活记忆吗?生活记忆涵盖的内容非常多,其中有情感记忆,有场景记忆,有吃的记忆、玩的记忆,有喜怒哀乐的记忆等等……

  这对做特色农产品的商家来说,“乡愁中吃的记忆”不就是商机吗?吃出家乡的味道。

  然而客观来说,特色农产品与乡愁的关联度,其实并不太高。每个人对吃的记忆,一定是有故事情节的,有特定的场景,特定的人物,特定的食物。东西哪儿来的,饭菜谁做的,做得什么,跟谁一起吃的……这些才是重要内容。

  因为故事对自己很有意义,让人刻骨铭心,所以对吃的记忆才会那么深刻。乡愁中,关于吃的记忆,不一定就是最贵的,不见得吃得就是当地的特色农产品,多是那个时候平时吃不到的东西,却因特殊人和事而吃到的东西。

  不过,对一些常年在外或已客居他乡的人,买些家乡特色产品当礼品送人,一般效果都不错。东西虽说不贵,其中的情义却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。把乡愁具象化为人情往来的礼品,这是商人巧用乡愁的生意经,并不是乡愁的本意。

  有些东西终将一去不复返,失而不能得,所以才会愁。乡愁,愁得是逝去的时光,里面有苦辣酸甜的味道:乡愁,愁得是逝去的青春,里面有荒诞不经的遐想。

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乡愁。不过,乡愁与乡愁之间,还是会充满一些不谋而合的交集与默契。正因如此,一些做乡村旅游运营和规划设计的人,才会将乡愁中共有的场景记忆进行还原设计,作为旅游服务产品进行贩卖。

  修修补补,改建一些老房子,恢复或重建一些当年的生活场景,添加一些小时候玩的东西……有看的、玩的、吃的、住的,还有临走时候带的,算是乡愁,满满的乡愁。这是一个庞大的“乡愁经济”产业链条,促进了乡村产业的发展,激活了不少原本死寂沉沉的乡村。

  然而,作为一种精神依恋和情感需求,遍地开花充满乡愁感的乡村,能多大程度上唤起人们心中的共鸣,充实人们心中被美化的空虚与失落,实在不好说。

  乡愁经济远不是乡愁的全部内容。作为链接城乡的一个抓手,乡愁背后值得挖掘和反思的东西,大多根本不在乡愁经济范畴。

  乡愁是现象,更是趋势

  乡愁,一种来自心底的淡淡的忧伤。每个人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特有的乡愁,来自灵魂深处,来自历史深处。在某一次独处或夜深人静时,乡愁突然被唤醒,仅供自己一个人回味、享用。

  唤醒乡愁的,可能是某个特定场景,也可能是某个特定的声音,或某个特定的画面。乡愁来时,人会像触电般,与你心中的某个神经元产生链接,进而发生共鸣。

  如今的乡愁,成了一种社会现象,也是一种被政治有意引导的现象。这是一种被引导的集体乡愁,这样的乡愁如同警钟让人猛醒。

  哲人尼采说:我们走的太快,是时候停下来等等自己的灵魂了。因为跑的太快,跑的太远,所以我们需要用乡愁,来为奔跑的双腿减速,等等自己的灵魂。这些年。中国跑实在的太快了。在短短的四十年时间,我们经历和穿越了西方几百年发展的过程。

  其中,有从工业化建设到城市振兴,有从物质富裕到互联网日新月异的林林总总……伴随着国家雄狮的苏醒与强大,当下的我们正在翘望即将到来的第四次工业革命。

  这些年,我们的脚走的太快了,而我们的心却走的太慢了,飞奔的身体,让我们的心根本来不及回味和回头。在一次已忘了目的地在何方的集体远行中,我们超越了一个个强大的对手,如今正与一个最强悍伙伴争雄交锋。这个时候的中国,需要愕然猛回首,回顾所来径。

  现在,已经到了需要重新认识我们自己的时候了。因为只有重新看清了自己,我们才能传承并发扬好自己所特有的文明。

  集体乡愁,是对农耕时期一种旧有文明的唤醒。这种文明,曾在过去几千年的岁月中,让我们独享殊荣,也是我们近代落后挨打的噩梦。它的全名叫“农耕文化与农耕文明”,那是我们的根文化,也是我们的文明之根。

  我们所有的乡愁,以及承载乡愁的所有复杂情感,都在那里酝酿产生。为了找回曾有的骄傲与光荣,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,我们跨越了资本主义直接进入到社会主义的“天下大同”。

  本以为天下大同后,可以不再有贫富差距,可以人人当家做主、人人平等。然而现实却是在被西方的孤立中,仅靠自力更生、艰苦奋斗的中国,陷入到了一个不能自拔的逻辑陷阱。

  解放思想,改革开放。当我们的国家开始主动对接西方的先进文明,当每个有能力的个体都能成为那个时代的英雄,中国正大踏步迈入一个被西方化的过程。

  什么叫“被西方化过程”?一半原因是必须如此,不那样不行。还有一半原因是只有先成为他们,或让他们觉得我们正在努力成为他们,别人才会给我们机会,让我们扬帆启程。

  在成为他们的过程中,我们最具特色的农耕文化、传统文化、革命文化、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文化,被很多人抛弃到了身后。那个时候,西方化的思想在华夏这片土地上,不知曾被多少人高高捧起,它又是何等的恣意横行。

  经过三十多年的与其对接与融合,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付出了沉重代价,但是最终还是实现了最艰难的弯道超车。在这个弯道超车的过程中,我们重新发现了,自己固有体制中的各种优越性。如发展道路的优越性、发展理论的优越性,还有发展制度的优越性。

  目前,最需要重视和最需要强调的,就是如何让我们的国民,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,最深沉的文化优越性。乡愁,作为一种怀念逝去青春的社会情绪,需要有更多的人加入到“乡愁队伍”中来。

  只有当越来越多人开始萌生这种情绪,整个社会才能形成一种“回头看”的潮流。

  只有“回头看”,才会有乡愁。当乡愁成为一种社会现象,一种社会发展趋势后,我们才会在各自的“乡愁”中反思:当初因何出发,为何改变?

  乡愁,让人们的心向内收敛。因为要向外发力,所以心先要向内聚焦。

  乡愁的新时代价值

  回不去或回去的次数少,才会有乡愁。乡愁不一定特指乡村,而是一个回不去的地方,这个地方可以是乡村,也可以是城市,还可以是一种环境。

  如余光中老先生对于大陆的乡愁,在纽约的北京人对北京的乡愁等。然而在特定时期,这里的乡愁特指常年背井离乡在城市的人,对故乡的乡愁。

  还有一种乡愁,是居住在城市里的人,对乡村田园牧歌生活的一种向往;还有一种乡愁,是一部分人离开得太久,回不去也无法再回去了的乡愁。近一二十年,已经有差不多一百万个自然村落,或已彻底消失,或已在城市化建设中被“造城运动”吞没。

  在过去几十年,乡愁作为一小部分群体特有的情感,有乡愁的人所占总人口比例可以说微乎其微。乡土中国背景下,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乡村,且生于斯、长于斯、老于斯,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那片土地。

  几千年来,这一情况从未发生过大的变化。新中国刚成立时,90%的中国人口依然集聚在乡村。即使是改革开放初期的1980年,中国的城镇化比例还不到20%。到了2018年,官方公布的数据是,乡村常住人口5.7亿人,城镇化率已接近60%。

  与发达国家相比,近60%的城镇化率还没过及格线。这一时间的西方发达国家城镇化率是多少呢,英美法德都在80%左右,临近日本的城镇化居然达到了令人的93%。

  也就是说,随着工业化、城镇化的进一步发展,将会有更多的乡村人口变成稳定的城镇人口。离开乡村,进入城镇,依然是我国人口流动的基本走向。城市的人口越来越多,乡村的人口越来越少,有乡愁的人所占的比例将会越来越高。

  从数据层面反映的情况大致是如此。然而现实情况,可能远比这复杂得多。应该说,很多已经被统计到城镇人口的人,在乡村依然有地有房。若将在乡村有地有房的人,依然归于乡村人口,那么其总人口恐怕又会回到八九亿人,甚至超过十亿人。

 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此,关键在很多所谓的城镇人口其实是有两个身份的。一半是市民,一半是农民(或叫在乡村有房有地的人),其实不少人都有这个双重身份,暂称其为“两栖人”吧。

  在有了这个基本判断后,再来看乡愁的新时代价值,其依然能起到为城市发展中的各种不确定进行减压的作用。而且随着美丽乡村建设、乡村人居环境改善,还有生态文明建设、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,未来的乡村将不再是一个落后、愚昧的代名词。那里将会变成一个与城市价值不同的另一个价值存在。

  现在的国家文件一直在倡导城乡融合发展,什么和什么融合,在硬软件上差距太大的话,谈什么融合?所以,以前叫“城乡统筹”,以城统乡,城市是老大,城乡发展之间遵循的是城市优先原则。

  如今呢?是农业农村优先发展,举全党全国全社会之力振兴乡村。按照这个节奏再发展30年,中国城乡之间将会进入“后城乡二元”时代。

  “后城乡二元”时代,城与乡之间,尽管依然存在很大发展层面的不同,但那个不同将不再是贫富差距与高低区别,也不再谁一个代表先进、一个代表落后的不同。

  那个时候的城乡,将实现各有所用、各有所长的地位与身份的价值对等。到时,大家可能依然会谈乡愁,但那时的乡愁将不再像现在一样,充满了无奈、痛苦和忧伤。

  重塑乡村价值

  上文中有提到乡村的价值,一种能够使“乡与城”身份对等的价值。那么,这个价值到底是什么价值?其实,这里所讲的乡村价值,也是一个乡村能不能振兴的关键。

  重塑乡村的价值,重塑的方式和内容,要根据具体情况有所侧重。有些乡村价值的重塑,在于撤村并镇,在于异地搬迁;有些乡村价值的重塑,在于壮大集体力量,提高人居环境水平,在于农业的组织化、集约化、生态化经营;有些乡村价值的重塑,在于社区化管理、配套好城市,在于营造氛围和吸引创意的硬基础和软环境;有些乡村价值的重塑,在于提升空间生态价值,打造特色明显的文化内容,在于乡村空间的高附加值交换。

  在精准施策兜底式扶贫工作中,对于一些生存条件十分恶劣的地方,重塑乡村价值的重点,应放在振兴人上。一是撤村并镇或异地搬迁,在兜底式扶贫基础上,确保其居有室、穿有衣、病有医。二是进行职业化技能培训,使其具有一技之能,可以就近择业,自食其力。

  在一些城乡结合部地区,应该遵循“以城统乡”的原则,使乡村主动融入城市,提高空间协同与优化价值配套。

  对绝大多数位于主粮农业产区,且又远离城市的乡村,乡村价值塑造相对要漫长与复杂一些。因此,目前工作的重点应放在人居环境水平的综合提升上,确保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最短的那条腿,能够跟上中国综合生活水平,幸福指数不能输在硬指标上。农业现代化是这些地区重塑乡村价值的重点,至于如何解决其与小农户的关系,这里面考验的是治理部门对火候的把握,还有如何因地制宜、轻重缓急的拿捏。

  重塑农业价值,以及农业与村民的关系,是一个最为盘根错节、利益交织的问题。问题之所以复杂,因为其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,还涉及到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建立,以及其如何在建立的过程中,有效链接“老人农业”的问题。

  未来的中国农业发展方向,应该主要以美国式的集团式大农业聚合,还有法国式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培育为主要内容。

  当然,作为具有中国底色的,代表中国乡土文化之根的小农户农业,将会经历一次漫长的新老交替。这里所说的新老交替,更多将会发生在,以“老人农业”为代表的小农户,和以新乡民为主体的“新农人”之间。

  以上各种关系,在相互磨合与融合的过程中,将会逐渐出现一种主粮农业产区的新局面。

  什么新局面?在农业的产业兴旺基础上,出现一种新的农地与农村的关系。届时,那里的乡村更像是与农业现代化相配套的功能化乡村。

  也只有到那个时候,才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乡村产业。以配套农业为主,以其他生产生活内容为辅的,实现了三产融合式的乡村。

  至于第四种乡村价值的重塑,以下小节将会围绕其重点展开,这里就不再做展开赘述。

  乡村的新价值

  从这里开始到全章节结束,主要讨论的问题都将围绕第四种乡村价值的重塑展开。

  虽然将其归到第四种,并不是因其热度不够,关注度太低,大家的热情不高。恰恰相反,第四种乡村价值的重塑,社会资本参与度最高,地方政府骨子里最重视,媒体舆论聚焦度最大。

  目前围绕乡村所展开与延伸出的所有新名词、新概念,几乎都跳不出它的范畴。什么农家乐、休闲农业、观光农业、创意农业、设施农业、养老地产、旅游地产、国家农民公园、亲子农场、四季花海、民宿酒店、全域旅游、田园综合体、特色小镇、候鸟旅居、医养联合体等等,都属于第四种乡村价值塑造的内容。

  其实每一种乡村形态,到最后都或多或少与乡村地产有关。真可谓是,等闲识得春风面,万紫千红总地产。

  其实地产也好,不是地产也罢,其中每一种带着资本下乡性质的乡村农业新概念的崛起,背后都多少夹杂点政府拔苗助长的因素。

  政府靠什么进行扶持,靠什么对其进行扬鞭催马?无非是政策和扶持资金。这两种措施和办法,归根到底无非就四个字:诱之以利。

  其实掐指头算一算,有多少资本下乡做项目,不是首先冲着政府补贴去的。国家愿意给钱给政策,本身并没有错。资本千方百计套取这些政策,本也无可厚非。问题的关键是,国家的钱花了,政府的钱你也要了,乡村本该被重塑的价值似乎被搞的乌七八糟。

  大家一个个都火急火燎似的上项目、报项目,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。事实上,很多项目到了最后反倒成了资本与权力的双边游戏。而本是土地所有者的村集体和农民,却成了无足轻重的配角。

  有人说,这是资本惯用的下乡跑马圈地;也有人说,这是地方领导迫切需要的政绩。至于为其提供服务的专家智囊、规划策划、顶层设计及相关配套服务商,大多也是唯“权力和资本”马首是瞻。

  如此的核心组合,如此的多边服务,在一个个完整的闭环商业项目内,我看到的是一颗颗浮躁的心,并没有听到太多充满了激辩色彩的人声鼎沸。

  这些项目的所在地,大多是依山傍水逐草地,可以说生态和自然环境资源都不错,历史文化资源也不错。平心而论,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乡村价值重点塑造的好地方。

  问题是,这里所说的价值重塑,塑造的到底应该是什么?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和关键。应该是什么?应该是一群来自城市的新乡民与所在地的原住民,手挽着手一起好好过日子,过一种新乡土背景下的好日子。

  这两种居民本应是乡村价值重塑的主体,然而在“资本与权力”的干扰下,不知谁已经偏离了服务乡村的中心,甚至开始本末倒置。

  如何超越乡愁?

  乡愁是一种记忆,只能链接,无法彻底还原。然而,人们却又总在试图复原某个记忆片段,明知不能,却又欲罢不能。

  当复原乡愁成为一种思潮,并在影响乡村价值重塑时,我们就不得不去思考如何超越乡愁的问题了。说起乡愁,有段时间各种与乡愁有关的残破无人的老房子照片,一度在网络疯传。

  还有描述关于乡愁如何惨不忍睹的网络爆文。扒开记忆的伤口,再撒上一把盐,然后乡愁就会痉挛,令人痛并幸福地感伤着。于是,一些人带着这种感伤,来到乡下四处拍照,然后分享朋友圈。都说过去好,都说乡愁美,个人觉得这是一种太正确的舆论导向。

  正如某教授的批判:乡愁那么好那么美,你在那儿住一个月试试?其实,很多人在悼念乡愁的同时,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。就算你愿意,为这种有心无心的高高在上付费买单,暂时收买村民们已经不太高兴的脸。但是,那些被戳伤的自尊,更加坚定他们进城上楼的尊严。

  超越乡愁,不简单。仅靠国家带有普惠性质的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政策,尽可能多地补其短版或许并不难,但想超越那些带有怜悯的眼神似乎很难。在振兴乡村的路上,第四种类型的村落价值重塑,应该把重塑的核心放在村落文化乡建,以及文化自信的建设方面。

  最近三四年,我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,阐述文化乡建在乡村振兴崛起中的重要性。值得欣慰的是,我的那些思路和观点,已经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到了一些人。只是在文化乡建的落地执行上,一些朋友对其的展开和延伸,转来转去又回到了那个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旧轨道上。

  因为其关注的重点,只是文化挖掘、梳理,目的是繁荣现有的乡村文艺,让大家携手打造乡风的文明。其实,无论是立足于乡村现状的家庭文化建设、集体文艺表演,还是联合文化下乡帮扶单位,最后所能呈现的文化内容,依然摆脱不了内生动力不足的窘境。这样的文化建设,是无法使所在地村民拥有真正的文化自信的。

  文化乡建,营建的是一种自信的生活,一种自信的活法。而营建这种生活和活法的文化自信,有一个重要前提和目的,就是让乡民是不进城、不上楼、不离乡。

  如戏子般的贩卖生活和文创表演,愉悦的是体验旁观的游客,无法从根本上真正赋能乡村。赋能这样的乡村,重点在于价值重塑,而价值重塑的重点在于村内的建设用地。激活村内的建设用地,不是简单地请外来的资本和权力进来。

  万变不离土地,是文化乡建落地的核心指南。文化乡建的目的,就是让外来力量不能轻易稀释村民手里的地权。强化以村民为主导的乡建地权,是文化乡建的中心思想。

  至于如何激活土地,先实现人心振兴和组织振兴的文化乡建,之后自有一套乡村价值的重塑逻辑。在这里,恕不能过多展开。

  基于文化自信的产业

  相比硬乡建,软乡村的核心在于做内容。对于目前的乡村文创市场,总的感觉像是武林大会,在进行各门派的大比武。这个门派,那个门派,出场必然耍几招,方能亮出身份。这很像金庸小说里的场面。

  关于乡村文创,应该说各门各派都是有自己的独门功夫。问题是,如何根据市场需求做调整和变换,而不是囿于自身一直坚守的那个逻辑。

  电视剧《李小龙传奇》所以超越金庸武侠逻辑,是因为主角追求的是如何在对决中,能在最短时间,以最简单的招式,击倒对手。不屑于花里胡梢的表演,而是力求自己的出招简单,最好一招制敌,是李小龙成为一代宗师的武学理念。

  以此为参照,观察目前市场上的乡村文创案例,发现不少单位,依然还处在金庸式的立门创派上。尤其是一些连独门绝技都没有的单位,左抄右袭、胡拼乱凑、混水摸鱼的道行倒是不浅。讲起乡村文创的功夫,可谓是面面俱到、夸夸其谈,给他一个文创项目,八成会落地个稀巴烂。

  真功夫不动声色,假把式却能令人眼花缭乱。对于第四种乡村的价值重塑,关键点不是打太极拳。如何能为这样的乡村,通过文创赋能,通过一招制敌的生活创意,让乡村价值突显?重点,还要回到乡村产业上来。

  这里所说的乡村产业,不是赶时髦式的大拼盘,也不是头重脚轻的建易兴难。目前,有一些乡村产业,由于上半场投入资金太多,经常是还没有怎么运营,就好像已经日薄西山。

  项目没娶进门时,其魅力让人看着眼馋。明媒正娶进洞房后,等新娘卸了妆,才发现自己瞎了眼。

  好的乡村创意产业,一定要力求简单。不要旁逸斜出,也不要太看重门派出身,最关键的标准,要看其能不能直奔基于文化自信的乡村价值表达。

  这里简单透露一个案例,位置在北京周边。所引入的文创项目,只是一个“竹创意”小点,围绕这个创意点,我看到了一个能够引爆乡村价值的示范。

  还有一个带有乡村产业性质的文创,文创的立足点说来也很简单。简单到只有四个字,“筑梦乡村”,从已筑好的一部分梦中,我看到了什么叫“超越乡愁”,什么叫“领先十年”。

  超越乡愁,会首先往回看。但是,往回看的目的,绝不是简单机械地迎合。那些被舆论引导的乡愁需求,然后用一些事物呈现乡愁的记忆片段。那是一种不能四处开花的创意照搬,事实上,这样的东西大家都在排着队地拿来照搬。

  想超越乡愁,我主张用“领先十年”的眼光重塑乡村。不能如此,重塑第四种乡村的价值,基本属于扯淡。

  从乡愁到乡筹

  这一节,是以上所有内容的重点。一直在犹豫,要不要加上这一节的内容。

  要知道,现在凤凰学艺的人非常多,甚至下面的内容不用多讲,单看标题就足以让很多人豁然开朗。而且,对于绝顶聪明的人来说,以上七个小节的内容,也足以使其凭借自身内功,冲破那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。

  好几年前,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,乡村发展崛起的最大难题不是具体怎么干。我问他为什么,他说“现在的问题不是思易行难,而是思难行易”。

  现在很多人依然在说,请不要跟我空谈,我相信实干。事都不知道怎么做,你跟我扯什么实干。常见到的一些所谓实干,要么是落实不切实际的灵光一现,要么是比葫芦画瓢按照人家做出来的东西,换个地方,重新起个名字再干一遍。

  最近几年遇到的专家和有一定背景的领导特别多,在他们的带领下,落地的项目可以说百花灿烂。至于项目落地后的前景如何,大家可以边走边看。

  关于第四类乡村价值的重塑,应该坚守一个振兴宗旨:千方百计使其成为新时代的奢侈品。不能将其塑造成“新时代”的奢侈品,这一类乡村的价值挖掘,从长远看可以说是不成功的。

  奢侈品乡村,是一个衡量标尺,而且不能仅是村民眼中的奢侈品。这是所说的奢侈品,应该是能吸引市民下乡休闲度假,最好是能成为新乡民的奢侈品。不能吸引市民下乡,不能让市民流连忘返,不能散发出摄人魂魄的魅力,就不能算是“新时代的奢侈品”。

  同时,也不能仅仅是不同于城市,要成为在新乡土特色方面领先城市至少一两年的奢侈品。这样才能拥有至少十年以内的城乡价值对等,这才是这一类乡村重塑价值的方向。

 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乡愁,一种充满动力的乡愁,一种超越了无奈、鄙夷、怜悯的乡愁。

  这种乡愁,才是文化乡建追求的乡愁,才是能让原住民内心充满自信的新时代乡愁。

  那么,如何让这种乡愁落地呢?其实,可供选择的方式有很多,具体办法要因地制宜、因人而异。其中,通过熟人社群进行众筹,来一次从乡愁到众筹的有机链接,应是一个具有引领优势的理念创新。

  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能让高水平、同频道的人集聚到某个乡村,才是最接地气的文化自信。因为,我们都会背《陋室铭》,所以也都明白一个道理:奢侈品乡村的价值重塑,可以始于物,但一定会止于人。因为这些人,才是某个村子的最大奢侈品。

  让这样的新乡民融入某个村,每个人都会是最有生命力的“文创产品”。